张弘散文——《夜路》-博奥官方网站

假期回家，谈及孩子上学，堂哥一顿吐槽：“以前咱们上学，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现在的孩子每天接来送去，他们都少了上学路上的乐趣。”

我细细回想，白天的上学路可能是有些许乐趣，春天到麦田里打个滚，夏天在路边摘颗杏，秋天是硕果满园，冬天还能找个地方烤红薯，但是夜路呢？一个人的夜路却是有些惊险！

走夜路，小时候怕的是妖魔鬼怪，长大了怕的是人心叵测，但都会收获一份淡定与从容。很奇怪，我每个阶段都会有一次难忘的、心惊肉跳的夜路经历，万幸的是每次都有惊无险，但后来回想却也觉得后怕。

六年级时，一次老师给我们播放电影，看完的时候学校里所有的学生已经放学，我的小伙伴也早早先行一步，我看着黑蒙蒙的天，心里有点害怕，更糟糕的是当我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时，链条断了！于是就有一个小女孩推着一辆自行车，走在夜幕降临的田间小路上，路是不远，但对当时的我，却是履步为艰。乡村的夜，黑的出奇，正当我欣喜：上了前边那个坡就有人家、有灯光了！却突然远远的瞧见，坡上有个黑影，模模糊糊，于是我的心脏“咚咚咚”开始狂跳，看过的、听过的所有鬼故事形成各种画面涌进我的大脑，我不敢看它、也不敢快跑，一步一步往前走，越来越近，突然他咳嗽了一声，我紧绷的心弦才“砰”地松弛下来，用眼角悄悄瞥了一眼，看到他在抽烟，确定他是个“人”之后，我才迅速经过，一路狂奔回家。

还记得有一次，是高一的一个冬天晚上，我就读的中学是寄宿学校，但那天我想回家看看爷爷，于是晚自习结束后我向老师请了假回家。冬天晚上十点左右的路上，只有闪烁的星光与我为伴，偶尔一辆车疾驰而过，带来短暂的光亮。我一边飞快地蹬车，一边警惕地盯着路边的松树，那是光秃秃的冬天路边唯一有视觉盲区的地方。由于没有集中精力看路，我完全没有看到路上一块还不小的石头，于是，“嘭”一声巨响之后，我连人带车摔了出去，可能是冬天穿的厚、也可能是因为心里害怕无暇顾及，我一点没觉得疼，一骨碌站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拍一拍，就赶紧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虽然是寒冬腊月，但到家后我手心和后背却冒出了冷汗。听到父亲开门后一句：“你咋回来了？！”我的心才彻底放下戒备，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

大学时期，我也独自走过很多夜路，校内的校外的、有路灯的没路灯的，那时的夜路，我不再害怕黑暗，但每一条路上都更需要一颗勇敢的心去看清眼前的路和来来往往的人。

现在也不记得每次的“惊心动魄”后我有没有跟父母或舍友谈及，只记得看到他们之后内心狂喜，但还是假装“淡定”，说一句“我回来了”，然后偷偷长舒一口气，平复一下心跳。

人的一生，可能会经历很多黑暗的路途，也可能会因为害怕在这些路上留下纷繁凌乱的“脚印”，尽管这些印记深浅不一，却是我们成长的真实踪迹。经历过后，我们会明白，“黑暗”里藏最多的是我们的恐惧和猜想，最需要的是慢慢向前的勇气，最重要的是要时刻记得，“黑暗”之后，有人“亮着灯”在等你。（张弘）